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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笔下的荆棘与鲜花——浅谈国内漫画家生存现状

台湾知名漫画家郑问先生于326日因心肌梗塞过世,享年58岁。郑问先生的弟子、同时也是台北市漫画工会理事长的钟孟舜在脸书发布讯息称:“先生走时非常祥和,有如他武林神话一般风格,但众弟子仍十分哀痛。”这位让整个漫画界都为一震的郑问先生,到底是何许人也?




郑问之三国志


郑问,本名郑进文,1958年出生于台湾桃源乡,自幼酷爱绘画与漫画,常常模仿日本的图画书练习作画。26岁时入行,28 岁时以作品《黑豹战士》确立了自己独特的水墨画艺风格。他那鲜艳豪迈的彩色水墨、精湛绘技玩弄光彩于映象之中,震惊中外,第二年就被日本最大出版社讲谈社挖角,后12年都常驻在竞争激烈的日本漫画市场,相继发表了《斗神》、《刺客列传》、《阿鼻剑》、《东周英雄传》等多部成功的作品。其中,长篇历史漫画《东周英雄传》荣获日本漫画协会优秀赏,这也是该奖项当年设立20年来第一次被外国人夺走,郑问也自此成为了一线漫画家,被日本漫画界尊称为亚洲漫画至宝大师。郑问是一代传奇,至今武侠仍无出其右者。郑问先生为后人留下的精湛技法和漫画精神,就如同浩瀚海洋中的一座鲸落,万世不竭,将永远照耀并激励着后继而来的漫画家和读者。




郑问先生和其作品


中国漫画的一面大旗倒了下来,深受他影响的同行人和后继者会在郑问先生开辟的道路上继续前行。近年来,关于漫画从业者的新闻不断,无论是在宏观层面上对行业竞争压力的分析,还是针对其中个体生活质量的报道,这些内容都切实牵动着众多社会人士的神经,而如今郑问先生离世的消息更如同一枚石子,再次激起了业界一片涟漪,使漫画家们的生存现状再一次进入了公众视野。那么现如今漫画家们的生存状态究竟如何?

 

光鲜与名誉的背后,更多的是辛劳与血泪

 

新浪动漫在撰文期间探访了几位漫画家、画手、编辑和脚本师,皆是国内漫画界从业人员。他们有人处于职业的起步期,有人已经在业内摸爬滚打多年。当新浪动漫问到漫画家平时的生活状态时,他们都不约而同答到同一句话:“赶稿。”

 

“因为不这样的话,就没有钱,没有钱怎么谈梦想。今天估计又后半夜见了……”——小A23岁,某大型漫画平台全职漫画助手,从业经验6个月,绘画经验10年。

 

“我一直有一个想出的漫画,大纲已经写好了,但我现在分镜能力不行,必须先从接条漫练起,这样我才能有能力画我的漫画。不断练习,肯定有一天能开窍的。”——B君,19岁,某美术外包交易平台自由画师,正在读大二,绘画经验6年。

 

“今天老大又给了我三本书,让我联系画手准备开工了,但是我认识的画手无一例外全都在赶稿,夜里3QQ还能秒回……把我逼急了我自己画!我能怎么办,我也很绝望呀。jpg”——C酱,29岁,某大型公司漫画频道责编,从业经验5年,绘画经验15年。

 

“我都心疼我自己,这是第6遍改稿了,可算过了,终于不用每天看日出了。”——阿D26岁,某专业脚本团队漫画脚本师,从业经验2年,写作经验6年。

 

“画连载这几年别的不说,拖延症真的治好了。”——大E25岁,新浪微博上某热门条漫主笔,从业经验3年,绘画经验10年。

 

……虽然以上仅有三言两语,但这已是一个小小的业界缩影。

 

漫画家是自由职业者,是少有的不受空间和时间限制的工作之一。不论连载平台是传统纸质媒体还是数字在线媒体,漫画家都是把自己画好的稿子用网络传给编辑。如果是后者的话会更方便,自己上传到网络平台即可。作为自由职业者,工作时间当然是自由安排,只要在截稿日之前交稿即可。但话虽如此,漫画家并非像常人所想像那般可以无忧无虑。其实,成为一名漫画家,付出的要比获得的多更多。

 

对于刚入行的漫画家而言,因为连载资格来之不易,为了保住自己的连载,漫画家往往都要绞尽脑汁地钻研脚本、研磨分镜,所以其实每天都在赶稿。新浪动漫获悉,漫画家花多少长时间来画漫画,除了要取决于连载页数以外,更重要的是自身对漫画事业的热爱。如果有足够的爱,就不会觉得累,每天只睡45个小时也不会觉得有什么,甚至会觉得幸福。

 

即使是已经拼出名声,在业界已有一席立足之地的漫画家们,也常常要为健康状况头疼不已。知名漫画家夏达在一次接受采访时曾说自己拥有瘦瘦身材的原因是因为赶稿的时候来不及吃饭,挨饿造成的,不禁令人大跌眼镜。因为长期伏案的关系,多数人腰椎颈椎都有问题,甚至还很严重,去医院体检都达到了中老年化的程度。还有部分人因为长期熬夜赶稿,造成脱发,头发稀疏,更别提长期伴随着的慢性病,例如偏头疼和肠胃病之类的了。之前经常传出的漫画家过劳死的消息,也都并不是耸人听闻。

 

人们往往只关注生理健康而忽视了心理健康。国内漫画界产业链条尚未完善,正处于百舸争流的上升期,竞争日趋激烈,能在主流漫画界出道并为读者所知的人数可能仅仅是漫画家数量总和的1%,而剩下的绝大部分人都在底层苦苦煎熬,时间一长各种心理疾病就浮现出来。抑郁症已经不是罕见病,更有极端者,选择结束生命。2013104日,51岁的“动漫人”余洛屹在家自缢身亡,消息传出后,业界一片哗然。自杀前余洛屹所经营的渔夫动漫公司的困境持续了很长时间,二十多名员工在一分钱工资不领的情况下,还跟着他坚持了18个月。从余洛屹和他的渔夫动漫的毁灭,便可窥视到国内漫画业界众多苦难的冰山一角。

 

不拼命就没有钱,这碗青春饭不好吃

 

某动漫平台主编F桑曾对新浪动漫透露:“许多年轻漫画家为什么能够遵循那么严苛的条款来画漫画?因为不画根本没有收入,只能任人鱼肉。”可以见得,漫画家普遍收入很低,在和公司签约的时候地位十分被动。漫画家这行类似于青春饭,出名最迟不过35岁,到30-35岁的时候精力体力会大不如前,职业机会也将大大减少。“不拼命就没有钱”,明白这个道理后,很多新入行的漫画家在一开始就会拼命。年轻的时候有的是精力和体力,所以在30岁之前还能为之一搏,用出色的作品为自己闯出名气之后,获得大资本的青睐与投资,通过出版单行本和IP授权将内容变现,例如开发周边衍生品、影视剧改编、游戏改编等,这才谈得上是财富积累。如果到了30岁之后还没有什么建树,在精力体力不支的情况下又请不起助手,那基本上可以考虑告别职业生涯了,这个世界就是如此残酷。现在国漫逐渐崛起,读者口味五花八门,同行竞争又异常激烈,如果摸不着创作的门道,吸不到铁杆的粉丝,收获不了优良的口碑,就只能成为沧海一粟了。然而现在将“内容变现”这条路走通的漫画家,屈指可数。所以别看“漫画家”这个头衔光鲜亮丽又惹眼,实际上吃的是一碗十分残酷的青春饭。

 

中国漫画家群体的生存状况普遍令人担忧,绝大多数人的收入并不理想。国内漫画家收入来源主要是稿费、版税和IP授权。稿费和名气直接挂钩,名气又需要不断接稿逐渐积累;版税则是出版了单行本或原画集之后赚取,但前提是有足够多的作品储备能让出版社和图书公司来出版。现在一本漫画单行本漫画家本身可以抽大约8%出来,举个简单例子就是一本定价10元的漫画,作者本身可以拿0.8元收入;而获得IP授权对于一些闯出名气的漫画家而言都有难度与风险,更何况那些连保证连载都成问题的小透明漫画家。大部分未出头的漫画家在艰苦的创作环境和每况愈下的健康状况下,为了生活与生存,不得不放弃梦想,含泪转行。拦在漫画家面前最高的那道墙,就是收入与努力不成正比。

 

道阻且长,画笔下的荆棘与鲜花

 

新浪动漫认为,国内漫画家的生存状态需要整个社会来关注,当社会真正重视起漫画家这个群体的时候,对于漫画家而言最重要的的待遇问题才有妥善解决的希望。好在,现在国漫正在崛起,读者数量越来越多,整个产业链条也在日趋完善,社会上主动为漫画家发声的群体也越来越庞大。希望国内漫画界能为漫画家们创造出足够良性的创作环境,把他们的待遇提上去,让漫画家们能够心无旁骛,安心地创作。另外,也希望漫画家们能够协调好自己的作息时间,保重身体,只有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有那么多不忘初心的漫画家在这条荆棘之路上砥砺前行,新浪动漫衷心希望他们能够早日收获属于自己的那朵梦想之花。


[转自新浪动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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